出團前,每個人加入國際志工的理由五花八門,有的人將這趟旅程當作自己的畢業旅行、有的人想體驗異國生活、有的人想看草原動物等⋯⋯。「利他」是成為「志工」的核心條件,然而一剛開始我們都是從自己出發,才漸漸的學習怎麼拓及別人,什麼是付出的本質。 我是「志工」嗎? 什麼樣的人才稱的上是志工?大眾認知是「單向、利他、無私」,從事志工服務的出發點必須是全然的為了他人,例如扶老人過馬路,考量到的是老人的安全,但若發起相同的行動,卻以自己為出發點開始,其便不見得可堪稱上是一種志工的行為。 然而,若是服務的過程中參雜自己期望獲得的「利益」,就「污名化」志工本質了嗎?時常能看見網路上有人抨擊國際、國內志工只是在自我滿足,「志工」的身分成了向人炫耀的奬彰,無私的奉獻聽起來像是假友善。確實每個人初加入團隊的理由,考慮到最大的部分並非是服務地區的學生,而是自己。一如我加入肯亞團的原因,除了是受團隊計劃吸引外,更大的理由是想嘗試過著和自己生活差異極大的日子,藉此發現生活其他不一樣的可能,和補足自己的缺漏,換句話說,加入肯亞團最初的出發點是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更懂得該怎麼過活。
沙漠、飢荒、乾旱、貧窮、非洲小孩沒飯吃……,一想到遙遠的非洲這些詞彙幾乎直竄所有人對非洲的印象,從小的教育和媒體刻意凸顯片面資訊形塑出我們對於非洲自以為是的了解,然而到了當地開始生活,刻板印象便顯得荒謬。 無論哪個國家皆有其不同面向的需求,肯亞是非洲國家之一,但它無法代表非洲的模樣,而在肯亞不同的地區也各有其相異的面目。因為政府無法將資源妥善分布,使得城鄉、城間存有極大的差距。肯亞首都Nairobi車水馬龍,高樓、樓房聳立,行走在路上的人多穿著西裝、洋裝、襯衫等正式的服飾,柏油路的舖蓋面積也遠多過於鄉村。然而到了後兩所服務學校的地區(Nyeri, Siaya),坑巴的石子路上兩側都是矮房,幾根木頭架成小平台,攤販用此在路邊賣水果、蔬菜,Siranga是小鄉村,村裡沒有完善的輸水管線,附近居民及學校若要用水則必須提著斑黃的水桶到儲水槽盛水,一到傍晚有限的電力不再提供地下水從地底打上儲水槽,儘管此地區雨量豐沛,卻是個缺水的地方,當然,城市沒有這樣的問題。 沙塵是真的、飢餓是真的、乾旱貧窮也是真的,但用單一詞彙認識非洲卻不精確,刻板印象讓我們在尚未了解不同地區的需求前,就汲汲營營的投注「愛心」、物資到既定印象的非洲裡,有時不但未提供幫助,反而造成困擾。 你為什麼不想離開? 「這裡很窮、鄉下又沒什麼工作機會,和Nairobi(肯亞首都)比起來交通很不方便,而且還有水的問題。」與Siranga的老師擠身在小小的實驗室討論城鄉差距,她們曾在Nairobi工作過一段時間,說著小鄉村的匱乏。「那如果有機會可以再回到城市工作,你會去嗎?」,「不。」她們齊口回應。 「但是…為什麼?」說了一長串鄉村的缺點,怎麼有能離開的機會,又不走了呢?我和佳蓉疑惑的瞥向彼此一眼。「不,我不會走。因為到過城市,知道城市和小鄉村的資源有很大的斷截,像這間學校很窮阿,但是我可以留在這,讓它慢慢變好。」 資源無法均等一直是每個國家追求資本主義式發展,而共同釀成的社會結構問題,面對城鄉差距,台灣多數人選擇居留城市,將鄉村以「現代化」作為發展短程,遠程目標是成為都市,將鄉村與城市二分為落後和現代,到了肯亞卻看見不同的可能。 Wamba是肯亞北方最大的縣城,卻有各種面向的需求,像是這裡少雨,時常乾旱、水資源極度缺乏、當地政府無法提供小學午餐(肯亞小學為義務教育)、除了學校、教會和醫院可見水泥建築外,矮樹叢間居民的矮房多是用數支樹根搭起支架,屋頂用鐵皮更甚是塑膠製品覆蓋。Wamba是一處符合大眾對非洲既定想像的地區,一大片裸露的荒土上,隨處可見需求,然而當地居民卻有一套屬於自己、迷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在這裡的人幾乎穿著部落傳統服飾,不若刻意的展演,這是他們生活的一小部分;光禿、陡峭的山崖是「爬山」(我們稱之「攀岩」)健行的場所;他們放羊、駱駝、鴕鳥,每天早晨還會有野生大象走經教會附近的小學,有時大象不小心踩爛學校的圍籬和作物,讓學校十分苦惱,卻也更懂得怎麼和自然相處。 在一處待久了,總會想逃離、盼著過與自己不同生活模樣,到了肯亞後才開始懂得,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好、絕對壞,總有讓人牽掛和著迷的原因,這樣細膩的痕爬在我們的軀殼,纏著自己念想的土地。這四十三天的服務,細膩的痕也淺扎在肯亞,還有些牽掛無法帶走,就讓往後的團隊延續扎根,而我該帶著這份爬梳不清的感受,好好生活在自己念想的土地,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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