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肯亞,我除了被問會不會功夫之外,另一個常遇到的問題曾讓初來乍到的我感到頗尷尬。 「Can you leave me something for me to memorize you?」在放學後和小朋友玩耍的時候,一個小女孩眨著天真爛漫的眼睛問我,又看了看我出門前隨手套在手腕上的彩色髮圈。好直接的問題,害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我心想,是在向我要錢嗎?還是只是單純的希望保留一些我的東西,好記得這個曾經短暫走近她生命中的亞洲人?我愣了一會兒,只能迅速地做個決定。 「I don’t used to give somebody something to memorize me, but I can leave you the happy memory that we have spent together.」我如此回覆。 這是一個非常粗糙的答案,沒想到她卻心滿意足的笑了。 「Okay, I sure will remember you, but please also remember me when you go back to Taiwan.」原來她要的就這麼簡單,是我聽了太多帶著負面色彩的故事,先入為主的猜疑一個單純的請求。我為我多餘的戒心汗顏,同時也謝謝她給了上了讓我難忘的一課。分享可以有很多種,不一定要共享一個實質的物品;我和這一個月以來認識的學生們分享了我們彼此之間的文化差異,讓一雙眼睛看到的不只有一個世界。我從小接受的亞洲文化比較含蓄內斂,不會太快地向一個剛認識的人展現熱情,我遇到的非洲人也都表示尊重我的文化與習慣,我們花很多時間摸索與認識彼此,進而成為朋友。 在肯亞,我們總共有三次橫跨赤道的經驗:一次是從Wamba準備回到Nyeri上課的路上;第二次在Olpajeta National Park 裡面開車經過;第三次在Kisumu的公路上。第一次跨過赤道的我,對於這個初體驗感到興奮不已:第二次再看到那條不存在的線時,少了幾分激動難耐;直到第三次再有幸看到時,我已經淡然處之。從前我們只會在地理課本裡看到名詞一下子出現在我面前,抬頭習慣的那片北半球換成了南半球的星空,我的世界開始變得跟從前不一樣。
肯亞很大,有很多令人歎為觀止的地貌景觀,邊界的維多利亞湖面積甚至是台灣的兩倍大。Wamba乾燥的莽原氣候,讓車子一開過去就會揚起一陣陣砂質的塵土灰,把大地的顏色全部染成土黃色;Nyeri則是濕冷的高山氣候,我的衣服曬都曬不乾,滿山遍野整齊的茶園好像是充滿生機的翠綠地毯,綿延不盡得向整個山頭鋪展。首都Nairobi高樓大廈林立,衣著時尚的人們魚貫走過石頭道路上,快速的步伐讓人要喘不過氣。街上的餐廳賣著我最喜歡的炸Samosa,一種很像煎餃的方形小點心,以及不合我胃口的Ugali,一種玉米澱粉製的主食。 生日那天,大家端了一個ugali做成的蛋糕給我慶生,我看了都傻住了。在肯亞和一群朋友們一起度過我的十九歲生日是永生難忘的回憶,雖然這裡浴室沒有蓮蓬頭也沒有燈,廁所沒有沖水馬桶,但是我選擇利用這個暑假送給自己一個最特別的回憶作為禮物。或許剛開始成為國際志工的動機是自私的,只是想要看看世界的另一邊是什麼樣子;但是後來眼界更開闊之後,我很高興自己當初做了這個決定。或許我們微小的影響力並不會立即被看到,但是我相信它會在當地慢慢地發酵。 出團前一陣子,我一直在思考國際志工的意義,到底資訊教育對他們來說值不值得,而我何德何能幫助別人?直到經過在非洲的四十天以後答案才漸漸浮現。在St. Anne’s Ihithe Range School最後一天的歡送會,一位老師很謝謝我們的到來,他說我們的碰面是神的眷顧。這所學校的孩子大部份都是第一次看見電腦,上電腦課的時候小小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滑鼠,好像它是珍貴易碎的寶貝一樣。教完存檔後的下課時,一位小女孩跑來問我:「我們等一下還有課嗎?」「會啊,等一下還要繼續教Word。記得上課的時候要準時回來呦!」「那我們儲存的檔案還會消失嗎?」「當然不會,你已經把檔案儲存在電腦裡囉,你之後再點開檔案就會出現了,」她滿意的笑了一下。「怎麼了?你喜歡電腦課嗎?」我問。「我很喜歡!這是我第一次用電腦,我覺得好好玩,想要趕快開始上課!」看著她,我忽然覺得過去半年的籌備期與超過二十四小時的飛行時間,來到肯亞以後,都變得非常值得。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在世界另一頭有微薄的影響力,從來沒有想過一堂很基礎的電腦課可以為孩子們打開通望世界的大門。 這一個多月當中,我用自己的雙腳,印證了從前只能夠在課本在課本上看到的事物。因為愛,肯亞團的大家從「心」出發。 Comments are clo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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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tember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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