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生 Vincent 回顧與思考 直到回到台灣,坐在書桌前開始思索這些日子在肯亞的服務時,我才深刻了解到團隊今年的服務就像是催化劑,在當地引燃了一連串的化學反應,許多當地人因為我們的服務願意站出來也投入自己的一份心力,這些是我們在一開始規畫服務時沒有預期到的,為此感到開心的同時也深深覺得我們是被祝福的一群。 在資訊教育的部分,今年團隊分別在三間學校建立了運作良好的電腦教室,也同時進行了針對老師和學生不同的電腦課程,為學校的資訊教育做了很好的起步,更重要的是,校方也對新的電腦教室有不同的規畫,包含增強教室的安全性、聘用新的電腦教師以及添購發電機等等。以我們帶去的電腦作為開端,資訊教育正在學校裡面萌芽。 不僅僅如此,為了更加認識肯亞這個地方,我們利用課程外的時間進行了大量的訪查工作。我們一共進行了四次的社區訪查、拜訪了二十多所未來可能服務的學校,也針對肯亞的生活文化、沙蚤問題、水資源利用以及垃圾處理進行了主題式的調查。從訪查中我們對肯亞的生活和社會有了更多的了解,我們可以根據今年的訪查為明年度設計更貼合當地需求的服務計劃。但在此同時,我們也深刻體會到志工團隊的有限性,大部分我們看到的社會問題是我們無力去解決的。 無奈之餘,只能運用我們手上有的資源再加上一些巧思去改善現況。以資訊教育的例子來說,我們帶來了電腦,但是對於當地政府供電不足的問題我們無能為力,於是我們協助學校購置發電機去因應停電時的上課使用。但有時候我們看到的問題連從何下手都毫無頭緒,就像在肯亞的路上時常看到有人在燒垃圾,一問之下才發現焚燒是他們處理垃圾的主要方式,資源回收的觀念在這裡並不普遍,而這不只是在鄉下地區,甚至在大城市如Kisumu也是如此,差別只是,在Kisumu是集中露天燃燒,而鄉下是在家裡附近就地解決而已。 要解決垃圾問題,必須要先有垃圾回收的基礎設施,還要在民間建立環保和資源回收的觀念,這些都需要長期的投入和努力。團隊曾經針對這個問題有過一些討論,卻無法產生一個可執行的行動方案。除了現有的資訊教育服務之外,我們有沒有辦法針對這類型的問題做出一點改變呢? 在我們服務的三間學校中,有件事情讓我特別留意。我們在每間學校都會詢問學校對於電腦教室未來的規畫,而無獨有偶的是三間學校的校長不約而同提出想要讓社區的民眾到學校上電腦課這個想法,這可就有點意思了,為什麼坐落在不同地區的學校的校長會提出類似的想法? 學校與社區 在後來的訪查中我才發現在肯亞的制度裡面,發展工作的最小單位是一個「選區」(Constituency),而整個肯亞被畫分成290個這樣的選區,每個選區都有一筆發展基金(Constituency Development Fund, CDF)去補助這個地區的發展計劃,補助內容非常多樣而草根,包含蓋教室、種樹綠化、獎學金,甚至還有學生體育運動的補助。為了獲得這些補助,各個單位要寫企劃書向政府爭取每一年度的預算,因此這裡的每間學校都有過和我們類似的企劃執行的經驗,這些校長們在製作企劃時自然會考慮到計劃的附加效益,從這個角度切入,也就不難想像為什麼這些學校都有和社區共用電腦教室的想法了! 在學校建立電腦教室,再藉由學校的努力讓社區居民也能因為電腦教室受益,我認為這樣從學校到社區的放大效應,也許是我們帶來更大改變的契機。在我們拜訪過的地區,有一個普遍現象,那就是學校和社區的關係都相當緊密,大部分學校的成立都和在地的教會或者是社區的支持有關,而每間學校都有一個由地方人士所組成的理事會(Board of Management, BOM) 可以參與學校的決策,而學校的發展常常從理事會和學校的家長會(Parent Teacher Association, PTA)提供資金上的贊助。Of the community , by the community, for the community 借用民主主義的精神來為肯亞的學校及社區的關係作註腳是再適合不過了。 未來我們在思考在學校的計畫的時候勢必要把學校當成整個社區的一部份來考慮,換句話說,「團隊在學校的計畫對一整個社區帶來的影響」是團隊未來評估效益和設計服務的重點之一。以垃圾問題為例,如果我們在服務期間在學校成立一個垃圾分類示範站,在假日可以舉行小型的資源回收工作訪邀請社區居民參加,我們也許可以把垃圾分類的正確觀念帶進這個地區! 以學校作為進入社區的媒介,我們可以為更多的人帶來更大的影響。 最遙遠的距離 然而,在幾次社區訪查的機會中,我們卻也發現社區和我們的距離竟然如此遙遠,要認識社區、進而將我們的服務從學校擴大到整個社區,我們還有幾個難關要克服。 首先,我們必須要打破當地對於外國人的刻板印象。基本上在當地對於非黑人的種族都統稱為「白人」(Mzungu),而白人都普遍被認為是很有錢的。不只是在社區,在學校也是如此,即使是我們在學校服務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有學生會來問我們是不是很有錢。這是我們所不樂見的狀況,當我們被認為很有錢時,很多時候當地人和我們接觸的意圖大概也只在我們身上的資源而已。 另外則是溝通上的困難,而這不僅僅是語言帶來的隔閡而已。確實,大部分的社區居民比起英文更習慣使用方言交談,但更大的問題是文化和學習背景上的差異導致的誤會,這個可就傷腦筋了。有一次我們誤打誤撞的參加了一個社區的會議,見到了社區裡面一些比較受尊重的老人家,他們對我們帶來的電腦很感興趣,其中有些人也想學電腦,他們問了許多我們想都沒想過的問題,非常有趣! 我們有談到不當使用電腦可能會傷害視力這件事情,並且用我們戴的眼鏡當作例子,可以看到一些老先生們露出異常驚恐的表情,我們只好趕緊消毒,在解釋的同時,我們也用餘光看到在一旁的年輕學生們因為老人家們的反應在偷笑,我想這是一個很生動的例子,說明我們和這些社區居民之間可能會有的溝通障礙,這次雖然無傷大雅,但是我們也不能確保在討論正經事的時候會不會有類似的狀況發生。 在學校,我們接觸的是學生和老師,相較於一些沒有上過學的社區居民,學生和老師的生活經驗和我們是比較接近的,我們比較容易在溝通時找到共通點去相互理解。我們要了解社區,也許可以從年輕人開始著手,建立初步的信任和了解之後,再慢慢藉由這些年輕人讓老人家們認識我們。 對於習慣在學校服務的我們來說,社區是一個全新但有趣的課題。 從教育參與發展 最後,我想用「從教育參與發展」這個命題來為這次的服務做一個總結。今年的肯亞團隊是一個資訊教育團,但更重要的是我們同時也是一個專注於教育的志工團。我們相信,比起蓋房子或者是買器材之類硬體建設的工作,我們更能發揮影響力的方式是從教育方面著手。 我們從學習者的角度去思考如何有效使用學習資源,對我們來說,電腦教室裡不能只有電腦,我們會繼續問:電腦中有沒有給初學者使用的打字軟體?有沒有一些教育軟體可供協助其他科目的學習?電腦教室有沒有建立完善的使用規則和習慣?學校有沒有好的電腦老師可以提供有品質的教學?有甚麼原因會讓學生更想學習電腦? 透過這些問題的思考和實踐,我們建立了一個優良的電腦學習環境,並且希望透過學習資源共享,同時為社區提供一個資訊教育的中心。藉此,我們在服務學校的同時也參與了這個社區的發展。再回到肯亞的垃圾問題,未來我們可以有類似的嘗試,從教育的角度切入,我們可以用類似的方式思考如何把資源回收的觀念、方法,甚至是一些簡易的回收設施帶進社區,垃圾問題似乎不再那樣無解。 學校是我們服務的起點,但不是終點。我們雖然合作對象是學校的學生和老師,但是我們關懷的是每一個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我們從每一年的服務中學習新的經驗,期待明年的團隊能在今年的基礎上能和當地夥伴一同發展更好的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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