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台灣 台灣時間六月二十四號,一支十四個人的團隊,準備好把二十八件大行李從曬得蒸騰的台灣推到非洲大陸上了。坐在前往機場的車上,景色隨著司機的車速游移,這時的我們對於非洲大陸仍舊未知,腦子裡只存留想像中的肯亞印象。 那時的我們也尚未熟撚彼此。每個人在我心裡都只有大概的想像,就跟肯亞大陸一樣的不明白。四十三天的相處,對那時的我來說只是一個數字而已,亦未感知它將會在我生命裡佔有的厚度。等到真真切切感受到它的重量時,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從台灣到肯亞,我們飄飄泊泊、停停靠靠,中間飛越過幾個國家,才得以安然無恙著實地踏在肯亞大陸上。於我腦中,肯亞印象原是奔放,而現在卻真實地從世界地圖躍起於我的眼前。故事最精彩的地方開始了,就在大夥走出肯亞機場,望向藍的純粹的天空,吸飽一口屬於肯亞焦躁的空氣之際。 壹、Nairobi 並存的繁榮與哀愁,是我對肯亞的第一印象。奈洛比就像每個等待起飛的城市一般,潛蟄在世界地圖的一處蓄勢待發,從路邊繁忙的土木建設便可略知一二。但是仍舊會有一些小騷動,讓你憶起他仍在追趕著現代化的腳步。奈洛比高樓普遍不高,這樣的高度讓奈洛比仍舊有一個廣闊的天,一般城市裡不常見的大鳥,在這裡稀鬆平常。後來才明白,肯亞人看待土地如同母親,他們用赤足親吻母親大地,他們尊重每個由母親孕育出來的生命。面對生命,他們不疾不徐不緩不躁,從一而終的順著輪廓,理出一個和自然相處的道理。 但是,雖然奈洛比是肯亞的首都,但他在我心中的定位,大抵還是個城,不太像其他的摩登都市。如同其他國家的首都,揉合了太多人的夢想以及日子,從路邊沿街乞討的兒童以及隨地躺下的流浪漢可知,也從身旁呼嘯而過的名牌跑車的引擎聲中可知。稍微是有點混亂,有點躁動不安,但就是這樣才有冒險的樣子啊。 我們在奈洛比市區的移動,一般都是藉由小巴士。每個人都有習慣的位置,就像每個人生活上都有不可改變的小原則,大家互相知道,也互相配合著。我習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流逝於車窗上的每張面孔。面孔的主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亦貧或富,唯一相同的是和每雙眼睛直視的瞬間,總是會得到一句清爽有力的招呼聲:「Jambo!」。肯亞人很善於招待客人,從他們熱切的雙眼,你會明白那是一份真實的情感。即便是陌生人,和他們握手的瞬間,你便能感受他們的一脈溫熱。因為每段相遇,都是花費著生命時日的僥倖啊,我想肯亞人深深明白這樣的道理。 貳、Nakuru 隨處可見的中國標語,十字路口沒有紅綠燈,端靠交叉口的圓環疏散交通,是我對肯亞的第二印象。Nakuru,算是肯亞的大郡。在這裡的時候,天氣都很溫柔,太陽也很溫柔,靜靜的烘得我一身暖氣。這裡的中國標語很多,好像是因為中國在這裡投資了不少的基礎建設,也時常把我們混淆成為中國人,經過解釋之後,他們也都只是似懂非懂的應和著,下次還是管我們叫中國人。不過這無傷大雅,就像我們也都分不出來他們的差異,名字和臉總是對不上。 在這裡團隊迎來了第一間服務學校,是一間教會籌建的私立女中。在這裡,我們開始和肯亞這片土地生植情感。肯亞人的情感表達甚是直接,甚至也會直接向我們索取東西。一開始當然不習慣,但是後來才明瞭,肯亞看似機會遍佈,但是還是要伸出手牢牢抓住,才會變成自己的。對於他們,要討東西並不是因為對於物質生活上面的需求,而是一種爭取機會的體現。學生們時常會看著你的筆,詢問是否可以贈送給他們,但如果你拒絕了他們,也不會怎麼樣,因為這樣的行為不是架構在關係之上的勒索,只是一個爭取。如果他要到這隻筆,可能字可以寫得更好,但是沒有也沒關係,至少曾經他付出行動過。我想這點和亞洲人不太一樣,我們總是很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也害怕被拒絕,我們總是要等到自己認為的最佳時機才願意出手,但是會不會其實機會一直都在,而總是在時日間,被我們大把大把的消磨著?
伍、Siaya 空氣中略顯潮濕,大概是因為鄰近維多莉亞胡的關係,是我對肯亞的第四印象。維多莉亞湖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淡水湖,總面積甚至比台灣還要大。台灣真的很小,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時候很難察覺,走在世界地圖上,有了真實的比例尺之後才真實的感受到。 這裡是服務的最後一間學校,也是設備各方面來說最不足的一間。跳電的頻率甚高,剛開始我們甚至懷疑他們能否有能力,維持住一間電腦教室。但是後來我明白,這段旅程不會是徒勞無功的。維持住電腦教室其實是其次,這批電腦帶到那邊有改變一點什麼才是重點。看著曾經懼怕電腦的老師們,主動走進電腦教室說要學習,事後利用空堂時間進來練習的樣子;抑或是老師們向我們要求讓學生們多上一點電腦課,讓他們能夠增加更多的操作經驗的樣子。我知道這批二手電腦起了他的作用,讓這個地方多了一個小改變,而且是一個正向的改變。當然維持電腦教室還是必須得向學校要求的,但我想他們一定會盡他們所能地保護著吧! 陸、台灣
旅行總是有結尾的時候。台灣時間八月四日,我們一行人推著行李,準備再從距離台灣快四萬公里的肯亞推回家了。行李是輕了,但是腳步卻沉了。四十三天,我們幾乎橫跨了整個肯亞,搖搖晃晃的路程,也把一部分的自己抖落在沿路上了。就乾脆不拾起了,我把自己的一部分好好的放在肯亞的角落了,等著哪天我再回去,或是和團隊的大家一起,沿著曾經經歷過的樣子,慢慢地細數這段時間的每個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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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團前,每個人加入國際志工的理由五花八門,有的人將這趟旅程當作自己的畢業旅行、有的人想體驗異國生活、有的人想看草原動物等⋯⋯。「利他」是成為「志工」的核心條件,然而一剛開始我們都是從自己出發,才漸漸的學習怎麼拓及別人,什麼是付出的本質。 我是「志工」嗎? 什麼樣的人才稱的上是志工?大眾認知是「單向、利他、無私」,從事志工服務的出發點必須是全然的為了他人,例如扶老人過馬路,考量到的是老人的安全,但若發起相同的行動,卻以自己為出發點開始,其便不見得可堪稱上是一種志工的行為。 然而,若是服務的過程中參雜自己期望獲得的「利益」,就「污名化」志工本質了嗎?時常能看見網路上有人抨擊國際、國內志工只是在自我滿足,「志工」的身分成了向人炫耀的奬彰,無私的奉獻聽起來像是假友善。確實每個人初加入團隊的理由,考慮到最大的部分並非是服務地區的學生,而是自己。一如我加入肯亞團的原因,除了是受團隊計劃吸引外,更大的理由是想嘗試過著和自己生活差異極大的日子,藉此發現生活其他不一樣的可能,和補足自己的缺漏,換句話說,加入肯亞團最初的出發點是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更懂得該怎麼過活。
沙漠、飢荒、乾旱、貧窮、非洲小孩沒飯吃……,一想到遙遠的非洲這些詞彙幾乎直竄所有人對非洲的印象,從小的教育和媒體刻意凸顯片面資訊形塑出我們對於非洲自以為是的了解,然而到了當地開始生活,刻板印象便顯得荒謬。 無論哪個國家皆有其不同面向的需求,肯亞是非洲國家之一,但它無法代表非洲的模樣,而在肯亞不同的地區也各有其相異的面目。因為政府無法將資源妥善分布,使得城鄉、城間存有極大的差距。肯亞首都Nairobi車水馬龍,高樓、樓房聳立,行走在路上的人多穿著西裝、洋裝、襯衫等正式的服飾,柏油路的舖蓋面積也遠多過於鄉村。然而到了後兩所服務學校的地區(Nyeri, Siaya),坑巴的石子路上兩側都是矮房,幾根木頭架成小平台,攤販用此在路邊賣水果、蔬菜,Siranga是小鄉村,村裡沒有完善的輸水管線,附近居民及學校若要用水則必須提著斑黃的水桶到儲水槽盛水,一到傍晚有限的電力不再提供地下水從地底打上儲水槽,儘管此地區雨量豐沛,卻是個缺水的地方,當然,城市沒有這樣的問題。 沙塵是真的、飢餓是真的、乾旱貧窮也是真的,但用單一詞彙認識非洲卻不精確,刻板印象讓我們在尚未了解不同地區的需求前,就汲汲營營的投注「愛心」、物資到既定印象的非洲裡,有時不但未提供幫助,反而造成困擾。 你為什麼不想離開? 「這裡很窮、鄉下又沒什麼工作機會,和Nairobi(肯亞首都)比起來交通很不方便,而且還有水的問題。」與Siranga的老師擠身在小小的實驗室討論城鄉差距,她們曾在Nairobi工作過一段時間,說著小鄉村的匱乏。「那如果有機會可以再回到城市工作,你會去嗎?」,「不。」她們齊口回應。 「但是…為什麼?」說了一長串鄉村的缺點,怎麼有能離開的機會,又不走了呢?我和佳蓉疑惑的瞥向彼此一眼。「不,我不會走。因為到過城市,知道城市和小鄉村的資源有很大的斷截,像這間學校很窮阿,但是我可以留在這,讓它慢慢變好。」 資源無法均等一直是每個國家追求資本主義式發展,而共同釀成的社會結構問題,面對城鄉差距,台灣多數人選擇居留城市,將鄉村以「現代化」作為發展短程,遠程目標是成為都市,將鄉村與城市二分為落後和現代,到了肯亞卻看見不同的可能。 Wamba是肯亞北方最大的縣城,卻有各種面向的需求,像是這裡少雨,時常乾旱、水資源極度缺乏、當地政府無法提供小學午餐(肯亞小學為義務教育)、除了學校、教會和醫院可見水泥建築外,矮樹叢間居民的矮房多是用數支樹根搭起支架,屋頂用鐵皮更甚是塑膠製品覆蓋。Wamba是一處符合大眾對非洲既定想像的地區,一大片裸露的荒土上,隨處可見需求,然而當地居民卻有一套屬於自己、迷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在這裡的人幾乎穿著部落傳統服飾,不若刻意的展演,這是他們生活的一小部分;光禿、陡峭的山崖是「爬山」(我們稱之「攀岩」)健行的場所;他們放羊、駱駝、鴕鳥,每天早晨還會有野生大象走經教會附近的小學,有時大象不小心踩爛學校的圍籬和作物,讓學校十分苦惱,卻也更懂得怎麼和自然相處。 在一處待久了,總會想逃離、盼著過與自己不同生活模樣,到了肯亞後才開始懂得,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好、絕對壞,總有讓人牽掛和著迷的原因,這樣細膩的痕爬在我們的軀殼,纏著自己念想的土地。這四十三天的服務,細膩的痕也淺扎在肯亞,還有些牽掛無法帶走,就讓往後的團隊延續扎根,而我該帶著這份爬梳不清的感受,好好生活在自己念想的土地,台灣。 關於初衷 出團前身邊的人常問我:「你為什麼要去肯亞?」也許是心虛使然,當時的我無法堅定得回答這個問題,我時而回答想去非洲看看,時而又說想當國際志工試試,一開始很懊惱像我這樣沒有初衷是不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但經過這將近一年的思考後,我發現許多時候,下決定的當下並不一定都有一個恆久不變的初衷,往往驅使自己下決定的只是一個事件、一個人或一個夢想罷了,至於之後的過程才是更重要的,這一路走來我只求問心無愧,無論是之於當地、之於贊助人、之於團隊或是之於自己。 服務或學習 當旁人都視志工為一味的服務時,我只想大聲的說絕非如此,我從不會說我從當志工這件事情上學到了什麼,而是一直在學習如何當一個好的志工。 從出團前的準備開始,我從上一屆團員們的經驗中學習如何當一名好的總務和電腦老師,從領隊和副領隊身上學習如何面對未來可能遇見的挑戰和出團後無法逃避的衝擊,也從團員們身上學習團隊合作和許許多多不一樣的人生觀,這一切對我來說都不能稱作是服務,直到出團期間我仍深信不疑,因為我從這趟旅程中學到的實在太多了。 在出團期間我也持續的反省自己,像是面對不同文化的思考方式,肯亞是個凡事都不疾不徐的地方,有時候時間很趕卻會被迫放慢腳步,有時想回住處休息,卻會被好客的肯亞人留下來寒暄,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一開始時常想抱怨在無謂的等待上浪費了多少時間,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生活後就會發現,肯亞的生活步調就是如此慢活,對於習慣都市生活的我來說當然無法理解,但這反而是讓我放鬆身心的機會,其實只要換個方向想,之後在面對這些等待時,就不會覺得是浪費反倒能享受其中了。 肯亞的學生大部份都比我還好學,或許是因為大學名額很少且高中也不是人人都能就讀的關係吧,他們非常珍惜學習的機會,也更珍惜我們幫他們上電腦課的機會,從跟學生們的談話中可以強烈得感受到他們對大學教育的迫切,他們有夢想而我也有,但他們的夢想單純而直白,就像從前的我一樣,對現在的我來說,夢想已不局限於職業,但即使他們與我年紀相仿,他們仍對自己的職業懷有憧憬,而我則可能因為背負太多他人的期待而放棄自己最原始的夢想了,與他們對話就好像看見小時候的自己,對未來充滿期待,好奇心驅使自己不斷探索未來,曾經無懼的心被遺忘,但在和他們對話的過程中我學著慢慢放下複雜的台灣社會賦予我的使命,單純的思考自己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似乎也就足夠了。
計畫 關於我們的計畫,許多人覺得就只是把一百台電腦帶到肯亞去那麼簡單而已,是一件只要有錢就能做到的事情,但其實比起一間全新的電腦教室,最重要的是貼近他們的需求,讓電腦教室的效用最大化,在我們架設電腦教室的三間學校中, Siranga Mixed Secondary School的水資源並不是很充裕,但他們卻把電腦教室擺在比水更重要的位置,因為學校知道資訊教育是能幫助他們過得更好的方法,讓他們有機會考上大學來改善現在的生活,這樣的想法讓我了解到自己來到肯亞所做的一切對他們確實是有幫助的,在旁人眼裡或許電腦教室在不富裕的地區不應該是優先考量,但電腦對學生的幫助,老師和學生是最清楚的,在不一樣的地方用不一樣的方式思考他們的需求而非一味地投入資金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永續經營一間電腦教室也是一個很困難的課題,如果只是我們單方面的付出是很不公平的,再回訪的許多學校中,看見某些學校對電腦教室的保護和使用是很令人驚喜的,有些學校會定期請人來修理電腦,有的在假日時會開放給整個社區到學校自由使用電腦,可見他們對電腦的重視,也不禁反省自己在資源那麼豐富的大學校園裡沒有好好珍惜是多麽浪費的一件事情。 結語 身為一名國際志工,面對反對的聲音是必然的,我承認我並不完美,在很多時候無法把自己的時間百分之一百投注在計畫上,但從提出企劃書募款的當下,我便知道自己必須把他人寄予我們的期許全部帶到肯亞,不能浪費一絲一毫從台灣帶走的資源,才能避免大家對我們的疑慮。 今年寒假我到台東去玩,在都蘭的路邊載了一個需要搭便車到三仙台的德國人,他是一個流浪家,跟他聊著聊著他說到動物是不分國界的,只有人類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當然,我在台灣用著台灣的資源長大,無論如何我都應該回饋家鄉更多,但我的想法是,對於一個需要幫助的地方用國界硬生生切割並不是最好的方式,相較於其他國家,台灣的電腦資源很充裕,不可能等到台灣成為一個一百分的國家才想著應該去幫助別人,其實只要我們有多一點點的能力,找到自己能夠付出的方向就能行動了。我還是一個學生,預見自己未來可能沒有這麼長一段時間到其他地方學習或幫助別人,趁著暑假貢獻自己微薄的心力幫助肯亞的學生接受資訊教育,圓滿得完成這項計畫,至於成果可能要再觀察一段時間,但是對於整個執行的過程,我做到了問心無愧也算是沒有辜負自己當初的期待。 昨晚突然停水,六、七個團員們今早匆匆忙忙的沖了沖。平常一天沒洗澡也就罷了,今天可不行,因為馬上就得踏上23小時之遙遙回家路了。
「奈洛比——阿布達比——曼谷——桃園——新竹」 又來了,漫漫且反覆的等待。但這次我們似乎已經習慣。晃過數個時區,卻好像還停在「肯亞時間」:慢吞吞地枯等。在Kamundia校長家、司機們的車兒、用餐時間或各樣村民大會中,總會有數把數把像水一般灑出去回不來的歲月消殆。從一開始的氣憤不平到後來的一笑置之,我們將精準的台灣時間暫擱一旁,把自己熔成一位真正的肯亞人,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畢竟大自然是沒有分秒時刻度的。吃飯、對談、採買或洗澡,生活的事件才是計算時間的單位,四十三天下來我們學著適應,回到台灣大概又得調時差了。 「終於要回家了。」想家的念頭在這四十三天中,燃了又滅、滅了又起,真正到了這天,竟又滿是不捨。心情隨著時間流轉總是不可思議。那憤憤不平的,早漸燒熔了;以為恨之入骨的,竟也柔軟了。驚覺抓不住,瞬地悟到分分秒秒有多麼難得珍貴:笑鬧的時間、相愛相殺的的時間、我們十四個人糊成一團棉花糖似的時間。有時甜的膩、有時烘的焦,但總還是紛亂世界裡那孩子氣地可愛滋味。再也嚐不到了,跟這群人日夜黏在一起的日子。 回去以後啊,不需要搶著洗澡、爭著充電或相約茅坑,也不會老有人嘮嘮叨叨的提醒要吃暈車藥和瘧疾藥,更不會再有多起drop來drop去排擠安卓手機的霸凌事件了。曾喃喃碎念個沒完的那些,淡褪成黃褐色的稀珍記憶。 回去以後啊,又要過回原本的日子了吧。不如趁著交錯的時差,我們再來埋個時光膠囊吧!帶不走的忘不了的,先寄在Nakuru修女的臂彎、或鎖進Nyeri的圖書館、或鑲於Wamba的星空、或混入Siaya的炸薯塊、或藏至Kisumu的河馬嘴、或隱於Nairobi的車水馬龍……十年,就釀個十年,讓回憶陳的香甜,然後我們再見。 「Jumbo!Jumbo!」「Hey!」 「肯不肯去肯亞?」「肯呀!」 文案支援:陳冠璇 「今天在這裡看到你們,我覺得很熟悉,一是因為兩年前我來到這裡,尋找建立計畫的機會,而另一個原因則是你們讓我想到那曾經雄心勃勃、奮力向學的我。」朝會時,被數百位學生好奇雙眼緊盯著的文生這麼說到。「當時,我從未想過有天我會來到遙遠的這裡。這對我們十四個人來說都是很難得的事,因此我覺得,比電腦更重要的是我們跟你們的相處,在彼此身上互相學習:在不一樣的文化和環境下,人們是怎麼生活的。」狂熱的掌聲響起,身為團員,我似乎該點頭稱是,卻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兩天前我們經過八個小時的車程後抵達這個地方,急欲小解,小心翼翼的撥開廁所門,水溝般的臭味撲鼻,退一步憋住鼻息後,傾身向馬桶內一看,顏色竟也跟水溝一樣汙濁,原因是來自無法沖水的幫浦,黃黑色的汙垢如潑墨畫般佈滿馬桶的裡裡外外......對於過慣現代生活的我們,在肯亞,上廁所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洗澡也是另一個大工程,由於水龍頭轉開是沒有流動的水的(更不用說熱水),浴室外擠滿一桶桶黃色塑膠水罐是學生及當地人替我們從其他地方扛過來的,為了省水,我們用洗完衣服的水沖馬桶,洗澡每個人也限制一人用半桶,但昨天因為水不夠,所以很多必須每天洗澡的團員們帶著身體不潔的壞心情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其實Siaya地區常常下雨,水資源其實是充足的,是因為貧窮所以買不起設備,水龍頭也只能當裝飾用,只能天天拿著罐子到有水的地方去提。今天早上,佩婕開心的跑來告訴我,她昨天做了個美夢,「什麼夢啊?」我問,「我夢到我用洗衣機在洗衣服。」 Siranga Secondary School《學校簡介》 學生人數 358 人,跟去年 320 位學生人數相比,可知這是一間人數正在成長中的學校。學生平均年齡為 13~15歲左右。(但由於部分肯亞人的入學年齡較晚,所以該校最年長的學生為31歲)以班級人數來說,一年級為108人,二年級為98人,三年級為97人,而四年級則是57人。另外,一~三年級為兩個班,而四年級則是一個班。去年KCSE(Kenya Certificate of Secondary Education肯亞中等教育資格考試)平均為4.179分,跟前年的6.7左右比起來,成績稍微下滑,但在該地區仍舊為排名前10的學校。學生組成大部分為Luo族(肯亞兩大族之一族),少部分是Luhia族。另外,該校大部分學生家境清寒,甚至沒有經濟來源,付不出學費的情況甚多,這也是這間學校的困境之一。 《資訊教育計畫》
《文化課程》 應學校老師要求,在這間學校另外開設一堂「科系分享」的時間,意旨提供學生關於大學課程的諮詢,或是團員們自身科系的介紹,效果不錯,學生們都表示收穫很多。關於學生們的文化日課程,我們準備了台灣點心「珍珠奶茶」以及「紅豆湯圓」讓師生體驗,反應良好。 那一整年的漫漫的籌備期,我們曾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有能力在三萬多公里外生存下去,而事實上是,很多時間我們覺得難以適應,忍不住的抱怨:沒有水(及熱水)、排隊洗澡、昆蟲環繞的廁所、時不時的停電襲擊、餐餐豆子及紅蘿蔔、空氣中時常瀰漫的燒垃圾異味或用鼻音「ㄑㄧㄥ、ㄔㄨㄥ、ㄑㄧㄤ」瘋狂模仿我們說話的當地人……種種的文化差異,時常讓我們想回到舒適的那座小島,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跨越整片歐亞大陸來到這裡;生活上瑣碎的細節搗壞了脾氣,也遺落了自己曾擁有那寬容接納異己的廣闊胸襟。電腦教室變成我們唯一會跟學生互動的場所,長期以來對太多目光的厭倦讓我們常只想躲在車裡、屋裡,隔著窗戶去觀察、議論當地人的各樣行為舉止。而越當是這種時刻,一些不經意的溫暖又會將我們熔為原本快樂的模樣。如學校用心替我們料理豐盛的三餐、點心或飲料、處處配合我們的課程準備、孩子們燦爛可愛的笑容亦或是放學後不顧一切的來場草地排球……
我想,就像旆君說的「我們都不是全好或全壞的人」。日子也是如此,有那些不適應或不舒服的事情,也有讓我們快樂像個孩子的那些片刻。無論好壞,也沒有對錯,儘管只是我們渺小生命中的一部分,每份感受都是珍稀且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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