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要寫心得,實在是有太多的型式了——可以記錄自己看到的肯亞,可以寫寫和當地人相處的心情,也可以從自己內心挖出一些衝突但觸動心弦的事,無論是哪個,都有它的意義和分享的價值。然而,出發前,一位友人跟我提及「學生志工心得」充滿太多漂亮的語句,放上一張抱著小孩的照片,說著當志工多好又多好的心情,讓他不以為然。所以,對於現在要寫的這篇心得,我想從自己內心挖出一些衝突但觸動心弦的事。 不是不一樣的非洲,而是不一樣的視野 「很熱、很窮、很原始」是我以前對非洲的想像。但是,試想一個跨越赤道從北緯30幾度到南緯30幾度的大陸,都很熱嗎?只有一種天氣嗎?人種都一樣嗎?當我這樣問自己時,才發現自己對非洲的想像十分狹隘。 跨越南北半球的肯亞,有許多不同的氣候,像是Nyeri的山上,因為地形,天氣較為濕冷,我們在那得穿著冬衣才足以保暖;而在西邊的Kisumu,雖然炎熱,但房子內或陰影處依舊涼爽。肯亞人在服裝上,不僅僅只有穿著我們所想像的「傳統服飾」,實際上,受到歐洲文化的影響,襯衫或T恤在肯亞是很常見的服飾。非洲跟其他洲一樣,有屬於他的特色,也有各式各樣的風景,以前常說「未知的非洲」,我想那是因為我的未知,其實非洲就是在那,人們努力的生活著,每天都有著不同的改變。起初,我用「我看到了不一樣的非洲」來形容,但回過頭想想,是因為我的視野變得不一樣了吧! 文化或生活方式未必代表落後 我在肯亞,體悟到什麼是「落後」,所謂的「落後」是,當一個區域中有一個小部分比較弱勢,且當地的人們也感受到不方便或覺得該改變。或許對我們這些外國人來說,以為是落後,但他們並不會這麼覺得,我們又何必用上對下的視角去看他們呢? 曾經有個孩子跟我們的團員這樣說:「沒有路燈,晚上很暗,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困難,對你們才是不方便吧!你們覺得需要,不代表我們需要。」晚上搭車時,路上毫無路燈,突然見到路旁有人走著,都為他們捏了一把冷汗!深怕他們被撞到,但實際上,他們早已習慣這一切。這讓我想到所謂的「障礙」,以前我曾參加過一個關於黑暗的視障體驗,在黑暗中,真正有障礙的是我們,所謂的「障礙」是當自己能力不足,而需要別人的幫助。然而,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需要人幫助的時候。 這讓我想起某次的社區訪查,當地人提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為什麼你們都戴眼鏡?」我們回答:「我們從小就接觸電視和電腦,大人有要我們注意姿勢跟使用時間,但我們並沒有乖乖聽話。」當地人立刻露出了擔心的表情:「這樣你們建議我們的小孩幾歲開始用電腦,會不會影響他們的視力跟學習?」這下我意識到,我們的近視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弱勢,這樣的話,我們的視力對他們來說算不算一種「落後」呢? 在肯亞,我看見很多區域的垃圾都是用燒的或用埋的,於是,我們注意到垃圾處理與分類的問題,後來去了城市,發現一些有錢人或是高知識分子的家庭也使用焚燒的方式處理垃圾。「未必是落後,而是這就是這個國家的生活方式」,他們的習慣,外來的我們這群人去看,覺得有害健康跟環境,想要立刻改變他們,但他們怎麼想呢?或許慢慢的,他們的想法會改變,知道這有害健康,但不需要因此覺得他們落後,只是,改變需要一段時間。 服務,到底是幫助還是負擔 「我們覺得他們需要電腦,但他們真的需要嗎?」這個問題一直在我腦中轉著。在肯亞,他們能用手機支付帳單、上網、查資料、聽音樂等,對於手機功能的使用,比我們還要廣泛且普遍。某次社區訪查時,我問了他們一個問題:「我很好奇剛才那些沒舉手的人,為什麼不想學電腦?」其中有人回答:「太老了」,但還有另一個答案是:「我不知道學那要幹嘛!」或許這可以解釋為,他們並不知道什麼是電腦,或者不知道電腦的用途是什麼,但這個回答確實震驚了我。生長在ICT產業發展的國家,電腦取得容易,接觸電腦比智慧型手機還要早,習慣用電腦處理很多事情;但對於在肯亞土生土長的人們,智慧型手機對他們來說非常普及,如果用電腦是為了上網、查資料,那我們又為何大費周章的帶電腦去呢?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教他們文書處理、製作簡報的原因吧!然而,一件事本來就有兩面,Karangia的校長Mr. Thuku曾告訴我們,透過網路,有些孩子會上色情網站,我們帶他們進入更多資訊的世界,但是,如何正確運用,將會是接下來我們所重視的,色情網站、遊戲成癮等等問題都是不容忽視,否則我們的服務可能將成為另一種負擔。 去做國際志工,並不是覺得我們有多偉大, 只是因為我們想看更多的世界 自從我大二暑假參加完國際志工後,就一直用這樣的心態參加後續的服務。很多人問我:「幫助別人為什麼要去國外?國內沒有需要幫助的人嗎?」志工不是個「非黑即白」的事情,並不是因為我們去國外,就會忽視國內的需求,只是這個暑假我們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去認識更多的世界。實際上,我們雖然說是去做服務,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也受到許多人的照顧與幫助,我所認識的「志工」,不在於事情的大小,而是當別人有實質需要幫助時,伸出援手,我想不僅僅我們是志工,一路上幫助我們的台灣人、肯亞人也都是「志工」。這個暑假,我不敢說對當地產生多大的影響或多大的漣漪,但藉由這樣的方式,我看見了更多的世界,建立了不一樣的視野,也學著打破「單一故事」的觀點,學習思考我們能為自己的土地做什麼?自己的責任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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