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天,聽起來像是一段很漫長的時間,卻一轉眼就過去了。 出團前心中的徬徨彷彿昨日,坐在飛機上,只覺得自己要去肯亞做好多又大又難的事。一個經驗與能力不足的大一新生,能在9301公里外的肯亞達成些什麼呢? 剛進入清大肯亞國際志工團的我簡直是一無所知。當初想加入志工團無非是希望在大學的第一個暑假可以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而國際志工不但可以為社會帶來一些正向的改變,還可以讓自己看看更廣的世界,何樂而不為?等到真正加入了,領隊帶著團員探討一些志工的本質,以及社會大眾對於國際志工的一些質疑,才發現有好多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議題等著我去思索。在籌備期間我有時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急了,還沒想清楚就懞懞懂懂的航向未知。但現在回想起來,我很慶幸自己在報名截止的那一天按下報名表的「送出」鈕。 不可否認的,在籌備期間的確經歷了許多挑戰與挫折。為了預備出團後要在肯亞進行資訊教育,我從一個沒有任何資訊背景的泛泛之輩,慢慢摸索,到學會如何拆裝主機、維修電腦、重灌軟體、使用軟體維修工具...這段期間的蛻變可不是風平浪靜,而是充滿著起起伏伏。有時看著堆積如山的待辦事項而感到茫然無助,有時因為終於學會一樣新技能而內心充滿狂喜,有時卻因為一些失敗而窒息在自我懷疑之中,有時更是為了團隊而忙到徹夜未眠,不禁忍不住掉下心酸的淚水。但在這個過程中,我也成長了不少,學會在必要時放下身段去尋求幫助, 學會意見不合的時候勇敢表達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的是,我學會如何從挫折中再次站起來。 歷經了出團前的風風雨雨,直到正式踏上肯亞的國土,我似乎又變回當初那副無知的模樣,從零開始認識這片廣大的土地。肯亞的一切都與過去的所見所聞截然不同,不論是人種、語言、文化、氣候...等,都呈現一個全新的風貌。記得在肯亞的第一站—首都奈洛比,我們住處的用水使含有鈣與鎂的硬水,它與平常在台灣熟悉的水質有異,流過指間的觸感滑滑的像混了肥皂一般。沒有想到像水這麼基本的元素在不一樣的地區也可以如此的不同。到了Nakuru開始正式執行計畫,更是感受到肯亞人與台灣人的差別。比起台灣人的含蓄內斂,肯亞人相較之下十分坦率與熱情。儘管才第一次見面,肯亞人也會給我們最燦爛的笑容與溫暖的擁抱,嘴裡一邊說著: “Karibu”(Welcome) 與 “Hakuna Matata” (No worries)。肯亞人也非常好客,總是將上好的留給客人享用。在中學服務的期間,學校總是為團隊準備滿桌的佳餚,順便端上一壺熱騰騰的奶茶,還不忘準備洗手用的水盆、洗手乳與擦手巾。與肯亞的高中生互動的過程中,更是感受到他們的認真好學。在Kisumu地區,我們服務的是一間女校,當團員在台上教電腦的基本軟體,不難聽到台下的女孩抄筆記時筆尖輕觸紙面的唰唰聲。頓時感受到被我們視為理所當然的電腦,對她們來說是多麽得來不易的資源。 看到學生那麼珍惜我們帶來的電腦以及資訊課程,我感到無比的欣慰。但也因為我們是資源擁有者,團員們被學生甚至老師要資源的狀況也不少。他們在要資源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惡意,但我不禁省思會不會是各國給予肯亞過多的物質資助,而養成當地人與外國人要資源的習慣?我回想起籌備期間,領隊帶大家討論到國際志工在給出資源前,若沒有做好妥善的評估,不但對當地沒有益處,還可能造成當地經濟和人民尊嚴的負面的影響。印象很深刻我們在某個週末去參觀肯亞Nakuru的農業博覽會。那時候遇到兩個約八九歲的小男孩朝著我們走來。當時沒有多想,便很開心的和他們打招呼,並且和他們寒暄了幾句。沒想到才聊了不一會兒,其中一位劈頭就問: “Do you have any food?”我當下有些吃驚,原來這兩個小男孩來搭訕我們的用意是要向我們討食物。那時的我,內心十分糾結。真的當了志工才深刻體會到,幫助人可以很簡單,但也同時錯綜複雜。對於這兩個小朋友來說,或許給他們一小包餅乾就是莫大的幫助,但多次的志工反思提醒了我助人之先要考慮的面相可多了。例如,這個舉動是否能滿足當地人真正的需求,是否會對個人與社區帶來負面的影響,我們所做的有沒有辦法永續發展...等。若是我二話不說將我手邊的餅乾給這些孩子果腹,我或許為他們解決了一餐,但是然後呢?他們之後的每一餐該怎麼辦?這個舉動會不會導致他們未來繼續討食物的習慣?除此之外,如何讓人在接受幫助的同時仍然保持自己的尊嚴、以及能夠對社區帶來一些回饋,都是在幫助人之前需要審慎評估的要點。經過一番內心的拉扯,因著上述種種原因,我最後還是婉拒了這兩個小男孩的請求。而當我頭也不回的走了,再多的理性思考依然揮別不去那一陣襲來的罪惡感。 「做你能做的」。
這是一位長期在肯亞貧民窟辦學的台灣女牧師給團員的勉勵。她提醒大家不要奢望可以解決在肯亞目睹的所有問題,因為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在追求理想的同時,還是得考慮到現實的條件,才不會造成我們什麼都做一點,卻什麼也做不了。在肯亞的四十二天,我也漸漸認清自己的限制,對於我無能為力的事也不再像當初那樣感到自責,反而將這些無助轉換成繼續前進的能量,把我能做的做到最好。 四十二天,似乎做了很多事情:服務了三間學校、辦了兩場工作坊、訪查了各地的中小學,還拜訪了醫院、市集、教堂。但真的要講述我們的成就,好像也說不出什麼豐功偉業。回首段日子,我們十四個台灣人帶著電腦來到肯亞,教導當地人資訊相關的知識—這一切不過是在肯亞播下一些種子,要真的看到種子發芽茁壯還是得靠當地人自己的努力。計劃的主導權終究要歸給這片土地。 回國後,在肯亞的點點滴滴依然歷歷在目。團員彼此間的連結也堅強的延續著。我想念肯亞的一切,那香味四溢嚼起來有顆粒感的烏咖哩、在路邊悠閒吃著嫩草的牛羊、肯亞高中生們真誠的微笑,以及夜晚浩瀚無垠的星空。我最懷念的還是我和每一位團員共度的時光。加入志工團之前,我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一年前的我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能夠遇到這樣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可以彼此勉勵、同甘共苦,一起攜手度過種種的未知與冒險。肯亞志工團的大家雖然分別來自不同的科系,不同的年級,也有不一樣的家庭背景,但肯亞讓我們的生命彼此交織、密不可分。在肯亞的四十二天裡,有時雖然疲憊,但每當我想起身邊有十三個人會陪我一起共度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我就覺得好幸福。 計畫雖然結束了,總覺得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想要做,好多任務還沒完成,又感嘆有些工作應該可以做得更好。當我向親朋好友分享起我在肯亞做志工的種種,他們都非常讚賞與佩服,但我覺得這次擔任志工的經驗反而讓我體會到自己的渺小。來到肯亞想解決一些問題,卻發現更多我解決不了的事情。想認識更多人,卻體會到不論多努力,還是有一些身為外來者無法跨越的藩籬。我們真的很有限,這一整年的籌備和整整一個多月的服務,有時渺茫的像飛蛾撲火、以卵擊石,但是我們還是去做了。志工其實並不偉大,偉大的是那顆「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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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到非洲國度,這四十幾天像夢一樣倏忽即逝,但他/她們的笑容還有牽著我們的手的樣子依然那麼清晰。來到肯亞的每一天都很新鮮、都是充滿驚奇的,早上起床總會期待今日會遇到什麼樣的人?或會有什麼樣新的碰撞?回到台灣之後,面對原本毫無目標的生活反而相當不習慣。 肯亞的經濟與政治在非洲來說相對穩定,也是一個極為豐富、多元的國家,這裡有裂谷、有高原、有平坦的草原、森林,還有湖泊和缺水的沙漠,幾乎每跨越幾十公里便會看到不一樣的風光,其中也包括貧富差距。首都Nairobi高樓林立,四周全是豪宅、百貨公司,但一樣的Nairobi,在光鮮亮麗的不遠處有著非洲第二大的貧民窟,越過Nairobi之後,便很難再看見高過三層樓以上的建築了,在肯亞,貧富差距是用眼睛就可以看見的了。除此之外,肯亞有47個省份(county),每一個省份都代表著一個族群(Tribe),一共有47個族群。每個族群都有他們自己的語言以及傳統文化,甚至有不同的產業和農業活動,一位在肯亞認識的朋友這樣對我說 ”Our diversity makes us interesting”,這樣的多元組成了肯亞,即便容易引起紛爭,卻讓這個地方充斥著多元的聲音及各式各樣的生活方式,極為迷人。 肯亞的學校體制和台灣有很大的不同,除了小學要念八年、中學四年之外,肯亞的學校規模相對台灣來說非常的小,一個年級大多一到兩班,一個中學有四個年級,學生人數約莫一兩百人,一個三四百人的學校可說是相當大了。也因為學校招收的學生人數少,所以學校的數量也相對多,可能才剛看到一間學校,幾百公尺之外又有一間中學了。不過,這樣的學校數量還是不足以去滿足全肯亞的需求,學生人數太多以及繳不出學費是主要的原因。而近幾年肯亞政府在推動學制改革,計畫將原本的學制改成國小六年、國中三年和高中三年。除此之外更加入了許多的資訊教育計劃,並推行「電腦科」考試,但實際上大多數的學校既沒有電腦教室也沒有電腦老師。而我們這次來到肯亞的任務便是在三間學校架設電腦教室。這三間學校剛好都不太一樣,一間男校、一間混校、一間女校,兩間寄宿學校一間日間學校,有公立的也有私立的,寄宿學校的學生被管得很嚴,每天四五點就要起床,對於成績課業相當的重視,上課的時候也比日間學生認真很多;而日間學校的學生則比較擁有自主性也比較有活力。男校的學生非常喜歡跳舞,極為熱愛Hip hop,只要具有節奏感的音樂一下,每個人都像從椅子上跳以來一樣,又唱又跳,陶醉於其中;女校的學生則比較喜歡唱流行歌,總是想把我們拉近她們的班上和她們一同聊天,她們也非常溫馨、窩心,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寫了滿滿的卡片送給我們每一個人。 是在這段日子裡,我發現自己很喜歡和學生們擊掌、和他們用拳頭輕碰拳頭地打招呼,或是牽著手、手勾著手地一起去參觀校園、一起拍照。我想我喜歡的是和肯亞人的相處,和他們聊天即便聽不懂,即便英文有些我說不出口,但是我總陶醉於那些瑣碎的對話,希望於能夠更了解他們的生活,而他們也總會很開心地回應,似乎只要多努力一點,他們就會對你敞開心房,開心的與你分享一切。任何片段的話語或是只是簡單的微笑,都是我每天最快樂的時光,我想能夠來到這裡認識他們,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第一次用志工的身分來到另一個國家,一開始有些不自在,因為我們變成了「帶著資源(電腦)而來的外國人」,有時候必須用這個特別而著強烈的角色去建立關係,這樣下的關係從來就不是簡單而純粹的了。在Wamba所認識的Martin便是這樣的例子,那天下午和他聊了很多他以後要在奈羅比大學讀書的事情,離開的早上,他大老遠走來教堂附近送了我和Natatha一人一條手鍊,我們都相當的開心,不過在離別的最後,他問我明年如果還會回來的話,可不可以幫他帶一台相機?因為他想在大學就讀觀光旅遊學系,需要一台相機。這時候,我才明白,其實很多事情是我們做不到的,沒有辦法給出承諾,也沒有辦法好好維繫一段友誼。 用「志工」這個視角看出去的肯亞其實相當美好,因為大家對我們實在太好了,無論是吃住,他們總是給我們最好的,而我們也在領隊的帶領之下被保護得很好,幾乎不曾走在肯亞的街頭上,所以我們所看到的東西過於簡單過於歡樂,也僅止於表面,很難真正深入去了解他們的生活還有他們看事情的方式。深深記得,在學校裡,我們吃的食物都在學生們不一樣,當我們的餐桌上有魚有肉有麵,他們是吃一大盤的Ugali和Sukuma wiki。很多事情都是得來不易的,像是我們在肯亞所吃的食物、我們洗澡洗衣服還有所喝的水,甚至是我們睡的床、房間,但是我們很晚才發現。 有時候會想我們做的事情真的「對」嗎?大老遠的飛到肯亞打擾這些學生的生活,然後在幾天之後又突然走了,我們的出現在無形之中帶給他們什麼樣的影響,其實我們都不知道,也沒有好好想過。我們用的手機、穿的衣服、我們所擁有的資源和當地學生相比之下是非常富裕的,在相處的過程中,我們可能也會不小心流露出台灣的美好樣子,突顯出了台灣與肯亞的落差。在此經濟發展的重要被我們所強調了,我們更複製了「發展」的美好,也突顯了社會地位的不平等,「現代的」、「西方的」、「進步的」被我們所稱頌,而隱藏了發展背後的黑暗與剝削,世界就這樣被我們分割成二元:進步與不進步的、發展與落後的。我們帶著特定的形象來到肯亞,使肯亞同學都非常熱切的想來看看台灣的樣貌,他們總會問我們要如何來到台灣唸書?來到台灣的機票多少錢?等等之類的問題,但是肯亞的學生原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與自己的國家的?在我們的擾動之後,他們又會如何看待呢?我想這是短期國際志工不可避免會掉入的漩渦之中,到底我們所做的是我們所要的還是肯亞真正所需要的?在過程中我們又加強了什麼樣的意識形態呢?是不是為了追求自我滿足,而讓他人處於痛苦之中呢?這些問題很難以被回答,答案也可能是反對志工工作的,但我們卻不能害怕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不能一味地認為自己所付出的都是好、正確的。
一開始覺得42天很長,真正過完之後覺得實在太短太短了,才剛剛建立連結卻又要離開前往下一個地方了,沒想到在九千多公里外的地方,會有像家一樣的地方,而且還不止一個。 以前肯亞對我來說僅是一個陌生的國家,在這遙遠的國家所發生的事情,其實一點感覺都沒有,但真正在這裡待上四十幾天之後,肯亞不再平面了,而是富饒活力、充滿熱情與律動的國度。在四十幾天裡面,我們感受肯亞的氣候、學習聽得懂他們說的英文,甚至想多學一點史瓦濟語,用感官和心靈去用力的體會肯亞的一切。我不敢說我真正了解這裡了,因為我們看到的實在太少太少了,但至少我們都跨出了這一步,跨出了原本的生活而來到這裡,還擁有這些珍貴的回憶。在未來的日子裡,還是很想很想再去一次肯亞,但應該就不是以志工的身分去了吧。 「我們都曾有過,風雨過後的時候,形同陌路的口,但心卻還流通。」暖暖緩緩的歌聲,在每一次道別的晚餐上響起,這趟42天的肯亞經歷,是歷險、是旅程,也是命運交融的轉捩點。 21歲,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走過了大半的學校歲月,我一直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學校、老師一個指令我一個動作,而且動作不一定做好做完,就求個得過且過。日子依然故我的流逝,不用愁吃穿,好像只要把書讀好,和大家一樣念高中、上大學,再讀個研究所,出社會工作幾年後結婚生子,就是走在正確的道路。好命女、被保護好的孩子,這是成長路上一路跟著我的標籤,但內心一直有股聲音告訴我,我不想成為這樣的人,我好想做點不一樣的事,好想找到一件讓自己願意全力以赴的事,能讓我放手一搏、勇敢一次的挑戰。 大學,我就讀人文社會學院學士班,第一專長是社會學,第二專長是文學創作。對未來的焦慮不安是從大學選科系開始的,我沒多想只是單純喜歡文科歷史,當所有人都質疑我未來能做什麼時,我也相當懷疑自己。在多元開放的人社院,我第一次發現為自己做決定有多麼重要,但可怕的事是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對於喜歡的人、事、物都只是喜歡,沒有認真地去鑽研過,在害怕自己無所事事的焦慮不安下,我做了好多好多的嘗試,把每一天都塞得滿滿的:梅竹工作會公關部長、原文社的部落生活、香港商會交流營、人社公演女主角和新埔梨園的田野調查,在這些嘗試裡,我發現我很喜歡說話,說一個深刻的故事打動人心;我很喜歡遼闊的山野,看見自然的原始風貌體驗單純的生活;我很喜歡和人相處,了解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如何生活,在大三這一年我加入了肯亞國際志工團,而這成為彙整以上特質的重要轉捩點。 記得入團的面試我被問到為什麼想要加入肯亞國際志工團,我說了一個特別幼稚的答案:因為我的名字叫蘇丹瑀,蘇丹是一個非洲的國家,所以非洲對我而言有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我好想走出去看看。現在回首進團的初衷,走出舒適圈看世界,才是我心底真正的渴望。而成為國際志工、去肯亞的事就這樣開展,在團中我是公關也是副團長,需要和企業接洽、也要分擔團隊行政事務,同時又要準備人社公演的排練,這絕對是我在大學生涯中最耗費心力的一段時期。籌備期間雖然每天都跟著肯亞時間走(晚上2、3點才睡覺),但是我覺得內心好充實,我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想把事情做到最好才會發現自己是多麼的不足,要如何成為值得讓企業贊助的團隊?要如何說服別人相信你所相信的?要如何和團隊合作,了解每個人的特點且創造和樂又有效率的工作模式?要如何在完全沒踏上肯亞只能靠二手資料和想像的情況下準備計畫?且敗且戰,我發現自己比想像中的能承擔責任,是之於團隊不可或缺的角色,相信自己是我在籌備期最大的收穫。 肯亞,真正踏上這片大陸又是一個如夢似幻的過程。在台灣的籌備累到沒時間興奮和期待,初到肯亞時我覺得好沒有真實感,也因為對自己的英文沒有自信,有點恐懼和當地人聊天。我們海運電腦、建電腦教室,被視為一群有資源的亞洲人;而台灣和中國的關係,也是難以用隻字片語解釋清楚,帶著對「我是誰」模糊混亂的定位與自我認同,要幫一群聰明伶俐的高中生上課,和校方接觸,我覺得需要很強的勇氣與自信。校方用最好的食宿接待帶著資源的我們,真心感謝或對更多資源的渴望交織在相處的點滴中;學生怯生生的和我們互動,他們對自己的膚色、學校和生活流露一絲自卑感,但是在過程中結交異地朋友、學會使用電腦,當計畫結束後他們眼神中閃爍著的光芒,是對我們最大的鼓勵與肯定。服務是雙向的,這不在只是用來和企業募款的口號,而是深刻實踐後的體悟,因為在人和人的互動中投以真誠善意,不見得會收到相對的回應,但如果什麼也不做只是被動地等待,必定一無所獲。主動、真心,並擁有不怕受挫的勇氣,是在執行服務計畫時我最深刻的領悟。
當人與人之間真心相待時,關係的建立便會如此自然,Abiero中學的Queency的手寫卡片、廚房阿姨塞進我手心的聯絡電話、無數個學生的What’s app帳號,在短短的相遇中我們都想在對方心中留下永恆的記憶,也許好幾十年過去,他們和我們的面容在記憶的洗刷下將漸漸模糊,但是,曾經相處過的溫度,會永遠在生命中烙下一抹印記,那是,曾經試著放下自己的印記。唯有放下自己所有的預設,敞開心胸的接觸和探索,才能真正的感受與理解當地。 在執行各種計劃時,我強烈感受到自己外來者的身分,不夠了解當地卻很想做出改變。社會學的訓練成為我在肯亞很重要的助力,社會學強調不要視一切為理所當然,不要怕問問題,要發現問題,了解造就問題背後的脈絡。Wamba社區創新工作坊讓我們發現很多無力解決的問題:毒品、教育、貧窮,這些都是結構性的問題,政治、文化、體制不是能夠輕易撼動的,況且,我們才停留短短的幾日,尚未看透事情的全貌。深耕肯亞的前輩錢牧師和張姊姊和我們分享:做你力所能及的事;唯有充分了解再展開行動。簡單但是有力的話語,提醒我們專注在團隊的初衷,把資訊教育做好,盡可能訪查並深耕發展。看著他們的身影讓我特別感動,柔軟的內心才能支撐強大的熱情關懷社會。 Loreto中學的Bern問我:「你覺得肯亞怎麼樣?你覺得肯亞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還沒有真正深刻的體會,我告訴他我還沒準備好回答。Bern說他覺得肯亞的人民普遍都很快樂但也比較懶散,大家不會想更進一步做點什麼。他堅定地告訴他的未來藍圖,他想要和父親一樣當軍人,能夠保護國家的人,還要到美國留學學到更多,回來改變他的國家。我們帶電腦過去會加速他的學習,他感到特別快樂和感謝。我也好想問他怎麼看待台灣人?但是沒能問出口,台灣算不算是個國家?我未來有沒有機會為台灣做點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但我想,我知道我來自哪裡,而這個地方經歷了什麼事。我知道自己為什麼帶著電腦來到肯亞和他們相遇。離開舒適圈,做不一樣的事,也許不會帶來巨大改變,但是靠著自己的力量,還是能產生影響力。志工團執行計畫,結果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過程,在肯亞的42天、在台灣籌備的180多天,我漸漸看見自己。 八個月的籌備期不長,還未準備好就已匆忙踏上旅程,四十二天的肯亞生活不短,足夠感受充滿衝擊感的每一天。在不同的地區,我們看到了肯亞地區間非常大的差距,Nirobi(肯亞首都)光鮮亮麗,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學校也都有完善的設備,Wamba則是地處偏遠,天氣非常乾熱無法農耕,道路又崎嶇不平,資源進入不易,但不管哪個地區,相同的是,他們都自足的生活著,並且充滿著對知識的渴望。 在我眼中,肯亞也是一個極為人治的國家。時間方面遵從自己想要的時間,約定的計畫也會因為個人因素而有很大變動,甚至是在同一個園區會因為不同門的有不同的售票人員而有不同的票價。在這樣的情況下,每件事情都會因為負責人的不同而改變,負責人選擇如何做往往影響整件事情的發展。就拿我們這次回到過往服務的其中兩所學校St. Mary Secondary School和Bishop Okumu相比,在St. Mary團隊投入的資源較新且多,但學校使用電腦教室的頻率較低,把電腦視為一種學校資產而非資源。但在Bishop Okumu,由於設備大多都是2016年團隊提供,設備較為老舊,然而學校卻非常重視資訊教育發展。有無資源並不是決定學校資訊發展的關鍵,相對的,是否有心想發展資訊教育才是其中關鍵。 在肯亞,我負責的課程是電腦維修。內容主要是介紹電腦內部構造、功能與問題維修,除了口頭講解,更實際讓他們手動拆解,實際操作,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之中,帶領他們能夠將電腦內部構造摸的更加通透熟悉。因為上課的對象是老師,第一次上課時非常緊張,英文講的沒有很好,但老師們全都回以我鼓勵的微笑,讓我更有信心完成整個課程。經過第一次的洗禮後,接下來的課程我都更加得心應手,盡我所能地將我所知道的傳達給老師們。這次的課程經驗也讓我體會到了,即使任務艱難,但只要擁有一顆真摯熱忱的心,全心以待,事情便能漸漸趨於自己的期望。 在服務過程中,讓我不斷反思的一句話,是我們的肯亞司機大衛告訴我們的:「我們能做的是啟發,而後續發展只能依靠他們自己。」一句非常簡單的話,卻直接且明瞭地切入問題。的確,我們不能完全保證,團隊的力量能改變整個肯亞的資訊教育現況,但我們可以先改變一小部分人,再由他們慢慢地改變更多人。而這也是我們當初致力推行種子教師課程的原因,我們的種子教師課程主要是針對電腦老師額外進行一對一的課程,內容為維護、維修電腦,並且對老師也有進階的文書課程,因為我們希望我們能透過老師影響學生,並讓他們有後續維護電腦教室的能力。 在肯亞,我負責的課程是電腦維修。內容主要是介紹電腦內部構造、功能與問題維修,除了口頭講解,更實際讓他們手動拆解,實際操作,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之中,帶領他們能夠將電腦內部構造摸的更加通透熟悉。因為上課的對象是老師,第一次上課時非常緊張,英文講的沒有很好,但老師們全都回以我鼓勵的微笑,讓我更有信心完成整個課程。經過第一次的洗禮後,接下來的課程我都更加得心應手,盡我所能地將我所知道的傳達給老師們。這次的課程經驗也讓我體會到了,即使任務艱難,但只要擁有一顆真摯熱忱的心,全心以待,事情便能漸漸趨於自己的期望。
在服務過程中,讓我不斷反思的一句話,是我們的肯亞司機大衛告訴我們的:「我們能做的是啟發,而後續發展只能依靠他們自己。」一句非常簡單的話,卻直接且明瞭地切入問題。的確,我們不能完全保證,團隊的力量能改變整個肯亞的資訊教育現況,但我們可以先改變一小部分人,再由他們慢慢地改變更多人。而這也是我們當初致力推行種子教師課程的原因,我們的種子教師課程主要是針對電腦老師額外進行一對一的課程,內容為維護、維修電腦,並且對老師也有進階的文書課程,因為我們希望我們能透過老師影響學生,並讓他們有後續維護電腦教室的能力。 八個月的時間籌備42天的肯亞生活,我相信在我的人生中這會是很特別的經驗。從籌備初期的茫然無知,到籌備後期的緊張,而到當地實際服務的收穫,這一趟下來我體會了非常多,無論是準備的酸甜苦辣,抑或是肯亞的風土民情。我也希望我們所準備的課程、服務內容能對肯亞帶來實質影響,而非只是一年又一年的來來去去。在肯亞服務的過程中,老師及學生常常會告訴我們:「謝謝你們來肯亞,教我們知識、幫助我們很多。」但我也總會回答:「你們也教會了我很多事。」我看到的是他們對生活、對知識的熱忱,讓我收穫許多,也讓我再次確定,來到肯亞服務是正確的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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