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度轉換後 回想起在去年的十月底所做的決定,那個時候是找不到原因和答案的自己,可以肯定的是,對的,我非常喜歡肯亞,在未來的日子裡我一定會找一個機會再次踏上這片帶給我非凡意義的大陸,承接的是在二零一八年的夏天,我在這裡收穫的驚奇之旅;我默默告訴自己,我不能因為喜歡就回去,志工勢必承接著責任與膽識,我要能確信自己可以做些什麼,我才有資格,向那些即將擁抱接納我們的人們,充滿自信而且堅毅地說:嗨,我回來了!如此,在一開始是不負責任地接下了領隊的任務,我還沒想清楚,怎麼能帶著一群從未前往肯亞的、溫暖的孩子們,去到五個時區外的肯亞,時間不斷推著我向前,龐大的資訊教育任務內容,新加入的社區創新工作坊,每一個不確定的點,都緊緊抓著我們不放,什麼樣子才是最好,我們是不會有答案的,無不在訓練著我以及這群孩子,短短八個月的時間,我們要怎麼創造「可能」,是最困難的難題;在台灣的每一刻,只能憑著不斷的與當地溝通與協調,還有我們每個人無止盡的付出;志工永遠是雙向的,不會有單純的你給我,這趟旅程,絕對是資源共享的過程,「合作」是我堅信解決所有問題的答案。只能告訴孩子們,在志工的過程,一切隨時會不斷的變動,踏上他方的土地,我們是來自遠方的外來者們,謹守著當地的信念與規則,是我們的重要指標,沒有什麼是最好,只有好還要更好,當你做到你自己都滿意的時候,就會是對當地最好的付出,而非侵擾。 一年裡我從團員變成了領隊,開始思索,以前是別人告訴我怎麼做,現在我要變成指引方向的人,從第一次造訪肯亞變成回去肯亞,也從肯團在當地扎根的第四年邁向第五年,憑著一八年在當地吸取的養分,我不斷將其灌溉之一九年的團隊,我堅信著,因為同理與努力,以及改善,我們可以讓一切變得不一樣,即使少到無法明說,但站在現在,回頭觀望以往的基礎,再放眼於未來更多的五年與十年,一切都不斷地在改變,肯亞以更好的姿態顯現在每一屆的團員眼前,我們勢必不斷的調整計畫內容,期待所有的任務可以符合當地的確切需求。 非洲不是一個國家 非洲對於身處亞洲的我們來說是神秘而遙遠的存在,因為不了解以及偏見,許多人會把非洲稱之為黑暗大陸,甚至單一化、國家化;事實上,非洲是世界上的第二大洲人口數也是世界第二多的洲別,在這裡具有至少五種的氣候型態,並擁有豐富生態資源與礦產資源,同時也是世界古人類和古文明的發源地。單一國家化,對於位於非洲的五十四個國家來說並不公平,不同種族與語言是形成不同國家的關鍵,簡單的說,每個國家都是特別的,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切,而坐落於東非的肯亞,只是我窺見這塊神聖陸地的一角,但是已是令人驚奇非凡。 再次降落在肯亞的土地,熟悉的感覺在踏出機場的那刻突地迎面而來,好像沒有甚麼不一樣,需要幾天才能習慣的肯式英語,當地朋友親切溫和的笑容,Ugali和Chapati的香氣依舊,那是屬於肯亞的氣味,但是網路卻悄悄的在一年內從H+,變成了4G+。赤道通過的肯亞,樣貌多變的令人著迷難忘;首都Nairobi 是個典型的大城市,幾棟高樓矗立在這,國家博物館、最好的大學也在這,路上的塞車不容小覷,就像一個路口可以待上幾十分鐘,少數可見的紅綠燈,從紅燈轉綠再變紅,我們依然在這,但看見了路邊多了許多的中國面孔,監督著工程;而後到了舒適涼爽、可以看見東非大裂谷的Nakuru;接著進到寒冷潮濕的丘陵地區Nyeri,這是肯亞茶葉和咖啡產出的主要地區,而後擠上衛哥的車搖晃著、震盪到地景全然不同的地區—Samburu,今年的路相比去年,難開得很,司機衛哥說這是因為過多外來車輛對於地表產生的破壞,確實是,從沒有訊號變成網路滿格,想像著一年中的Wamba小鎮,可能歷經的過程;但這裡依然是蒼茫而裸露的紅土大地,寬闊的大地一望無際,偶爾見到尖銳而硬氣的巨岩聳立,這裡一年只下三週雨,符合我們腦中典型的肯亞形象,但令我震懾的是,在這裡的蒼涼中,我看見了最偉大的人們⋯⋯我們來到的是Wamba城鎮的周圍,開車開了好久,路過好多駱駝和乾瘦的牛羊,我們車駛在看起來沒有路的沙地上,揚起厚厚塵土。終站停在具有最大內陸湖的Kisumu,這裡的潮濕與炎熱,造就了發達的漁業,同時鄰近於烏干達的邊界市場,欣欣向榮而充滿活力;我們在這片令人著迷的土地,寫下四十二天的故事,開心的難過的,充滿自信、失望的、無力的,是我們這片土地替我們生活刻下的印記,故事不只屬於我們,更連結著這片土地以及在上頭用心而不假思索,舒坦活著的偉大人們。 資訊教育與志工服務 進行資訊教育是團隊一路走來的終極任務,今年帶著一百台的桌電與七十台的筆電,我們造訪了三所學校進行合作,教導學校的孩子認識電腦的用途,如何使用基礎程式是我們一如既往地開始,今年團隊並確實地加入了種子教師計畫,由課程股規畫出一系列的問題檢測與電腦維修,是肯團對於維持電腦教室運作的一大改變,唯有確實讓電腦老師具有獨立的能力,資源才會發揮最大的價值,在過去的回訪經驗,多數發現,因為肯亞學校的人事變頻繁,又可能學校面臨財力困境,學校的電腦老師被調至他處,初來乍到的老師並未被交接到團隊提供的電腦,因此一間電腦教室便流於形式而無用,如此團隊思考,若能將運作電腦教室的責任,提升至學校的管理階層,而不再只是以規範與合約形成桎梏,確切地令學校感受電腦帶來的助益,而非只是一種財產型態,將能大幅提起電腦的被使用率;而「自主營運」這更攸關到長期的人才的培養與經驗的累積,因此我們渴望著與當事者、進行溝通與合作,在初到學校的會議上,我們看見三所學校對於團隊的信賴與尊重,也是我們對於三所學校在未來的資訊教育價值體現上,具有強力的信心:三所學校除了校長與電腦老師與會,接邀請到了BOM(Board of Management)的主席抑或成員參與會議,在無常的人事變遷後頭,唯有董事會是屹立的,當我們將發展資訊教育,共同合作的理念分享給更多學校成員得知,我們知道,我們的資源投注終將有遍地開花的一天。 我們也發現,「模範學校」的概念對於學校來說是一劑強心劑,當我們讓學校相信,電腦是可以讓孩子們獲得更多知識背景的資源,與政府的升學考試相輔相成,因為在肯亞只有學過電腦的孩子才能報名電腦關科系的考試項目,便會形成一股原動力,這是一個強大的信念,學校一旦相信了,自己為學校孩子規劃完善確實的電腦課程,進而與團隊合作,共同努力的狀況下,我們可以在未來帶給學校更多的可能性,不只是架設電腦教室,更可能是進一步的區域網路一或是廣播系統,如此互信的過程,便是肯團與學校合作後的最佳體現,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時候,人們往往會盡自己的全力去達到自己所相信的,這份信仰將會帶來無可限量的樣貌。因此,我們與學校說明模範學校的概念後,Bishop Abeiro的校長Mrs. Rose更主動說明,會為女孩們排定固定的課外電腦使用時間,電腦的價值如此應運而生。最美好的事情是,我們與學校一同相信,教育永遠是最好的投資,我們無法改變肯亞,改變學校,我們沒有資格與能力,但我們能透過教育互相學習,「合作」永遠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 沒有答案的賭注 「走出去,做些什麼,你永遠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影響。」應該是今年工作坊計畫的最佳註解。今年是肯團在肯亞的第五年,也是我們進到Samburu的Wamba小鎮的的五年,在過去的四年當中,我們以訪查學校是否具有發展資訊教育的潛力為初衷,但無垠的荒漠至此仍舊需要滿足的是迫切的生理需求,足夠而穩定的水源,安全無虞的食物,然後才是其他,我喜歡這片土地生機萌芽的樣子,即使土地貧脊得令人絕望,但是當人們美麗的歌聲迴盪在教堂裡,是生活的熱情與動力,步出教堂回歸日常,就是不斷的放牧與找尋水草供養家庭;這對團隊,我們將他視為分水嶺,過去四年的積累,我們總該從中獲得一些甚麼,志工的過程是視野與心靈的開拓與成長,這是一個最像我們印想中非洲的地方,但資訊設備的建立,在這片土地上可能會造成的是更大的消耗與壓力,學校的太陽能應該先提供給學生上課所需,教室內缺乏的課桌椅卻是孩子們仰賴學習的工具,資訊資源的投入,也就是建立電腦教室必會造成現有資源的分配與剝削,我們不該如此;因此,這事關團隊在這裡可以做甚麼?因為該做點什麼才是我們的本分,單純的體驗對當地來說並不公平,更進一步地,我們渴望與當地對話,走進社區才能了解真實的樣貌,想像是沒有作用的,對話與溝通,行動與付出,才足以支撐我們可以來到Wamba的理由。肯團第一次開啟與資訊教育沒有絕對關聯的社區創新工作坊,我們期望透過當地青年的口中,獲得一些甚麼,這些什麼是團隊在未來再次進入Wamba的資本,以了解社區做為出發點,由社區地圖出發,我們逐漸探討在當地的問題,並與之並進了解形成的原因,試圖抓住一點線索,去找到解決的方法,這些青年大多已經進入大學,離開小鎮進入外在的世界,所以回來有了深刻的想法,然而所提出的問題卻龐大的令人挫折,包括了政治、地理、交通、農作、教育,甚至是文化與觀念的困境,多是社會結構與生俱來的瓶頸—對外交通困難形成的延誤就醫、車程遙遠而造成外來農作的物價高漲、男孩在成為青少年後必須繼承家中的畜牧大業而要放棄學業、甚至校園中氾濫的毒品問題,就像那便宜不過的大麻煙捲,甚至是老師販賣給學生的無語事實。這次的工作坊,怎麼評估成果的優劣極難,但真切的是,我們終於跟當地的人們建立起連結,坐下來兩個下午的討論,可能得不到答案是我們舉辦工作坊的賭注,但我卻覺得無比值得,認識了彼此,才會有下一步,在進到這裡的第五年,清大肯亞志工團終於當地人口中聽見真實的故事與現實,會不會再有下一次,以及下次還能做些甚麼現在的我還無法說的清楚,但是形成連結是點亮未來合作契機的希望,團隊是微小的,當地的人們也是微小的,對抗時代與社會的洪流,無以抗衡,但是至少,我們該做點甚麼來試試看,或許在未來那個試過得自己可能遍體鱗傷,但是卻心滿意足地確認自己嘗試過的戰績。這也是我對於這次Wamba工作坊的感恩與解讀。 而跟Dedan Kimath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的創新中心DeHub的交流與連結令人無比振奮;這次團隊試圖邀請了來自Nyeri學校的老師們來到資訊教育推廣工作坊,經過反思,團員們提出了由非電腦專業的我們來帶領討論可能不夠切中要點,過於簡單的討論主題對於老師與DeHub修習資訊相關科目的學生來說不夠邊闢入裡,但是我們可以肯定的作用是,工作坊已經形成一個「平台」, 同儕的影響力在這裡發揮作用,有電腦的學校已經在構築出一幅拼圖,而其他還沒能趕上腳步的學校,透過接觸與交流,知道了該怎麼開始,符合了電力、師資等等的條件電腦教室才能被設置,甚至老師們可以在教學上面互相討論,Bill是Gachatha High的電腦老師,在參加完工作坊,他興奮的主動提起,可不可以建一個群組,讓老師們互相聯絡,資訊共享,那一刻,工作坊已經是無法被取代的起源,讓這個地區的資訊教育形成夥伴的見證。同時不得不提起的是協助我們在當地運營電腦檢修的團隊DeHub,在團隊回到台灣的同時,這些肯亞的學生們便承接起我們監督與協助ㄉ地學校的責任,以委託的方式,這些以資訊教育為專業的學生們得以一展長才,更令人屏息以待的效應在後頭—肯亞的一群學生,即將成為站在第一線的執行者,跳脫台灣於時間、距離、文化的限制,我相信,資訊教育的互助將因此以最有效益的形式,生根在肯亞這片土地。 美好背後,無力與現實 在今年度的旅程中,因為領隊的任務而接觸了更多除了學生以外的人們,參與肯亞生活的角度也多變了起來,往往會突然發現另外一種社會的現實,其實有時候某個角落,是不美好而令人無力的。明年開始,肯亞政府將施行新的學制,從原先的8-4-4(八年小學、四年中學、四年大學)改制成2-6-3-3-3(兩年的學前教育、六年的小學、三年的初中、三年的高中、三年的大學),這對於肯亞學生來說是個生機蓬勃的轉變,縮短了小學的時間,意味著學生可以在中學時期便開始接觸自己喜愛的科目,如此多元化的分壘給予孩子們更多對於未來職業的想像,但也因此而在小學課綱中加入了電腦課為必修科目,這意味著團隊往後的服務對象可能將擴及小學,是個須因應政策而轉變的任務;但這項政策帶來的影響卻對許多學校形成一定的壓力,孩子們固然從小學接觸資訊教育是個契機,然而學校是否能夠供應給孩子們這份資源卻成為一大難題;在肯亞,教育是東非區域中極好的國家,人人皆有受教育的機會,甚至在政策面便可看見,公立中學是可以免費就讀的,而在路上的學校數量龐大便可見得,國家深知知識就是力量,然而所謂的上行下效,政府如今提出了資訊教育普及化的政策,卻無法供給更多的資源給予偏鄉學校,學校如何自個存活;如同先前的Digi-School 政策,政府提供平板給予公立的小學,但卻沒有辦法提供延續性的師資教育,以及相關網絡設備,大多數我們看見的,不過是學校把這些平板電腦深鎖於櫃子中,於此同時,位於資源缺發的區域一或是私立學校,將承受更大的負擔,貧富差距因此惡化,這是團隊無力的地方;同時,卻也成為我們該不斷努力的方向,如果團隊能夠將政策困境視為契機,怎麼去擴大我們的服務資本,影響我們所能影響的人,與之合作,或許就是最好的藍圖。 在非洲這片廣大的土地上擁有許多難題,再聚焦到肯亞上,我們看見許多困境,可能是結構上的,包括社會的貧富差距過大、社會的人治觀念強烈,時常人事轉換令人措手不及、種族多元而意見相異,這些問題並非一夕之間就能改善,更何況是訪客身分的我們,毫無理由去插足別人的生活,但我們同時也觀察到,這片土地正在使盡全力的努力,學校積極的尋求資源,如此與之扶持,就是團隊的方向。 記得我們在Kisumu的司機Peter在前往Busia的漫天紅塵中,告訴我,他是一個NGO的共同創辦人,開車只是他副業,後來才驚覺他是某個新訪學校的董事會主席,但他未曾告訴我們這個事情自我們去訪他們學校之前,勤勞的開著車領著我們到兩三個小時外的到學校訪查,總是活力滿滿的與我們閒聊,卻從不開口詢問資源,或是自衿,謙遜的、熱情的,做好自己的責任是我在Peter身上學到的事情;如此的他,創辦的NGO是關於Kisumu的社區發展計畫,他問到,我們有沒有發現在白天裡,本是該工作的時間,卻有許多壯年人在路邊坐著無事可做,他們不是少數的一群。在肯亞,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左右的壯年人口因身體勞動力不足,抑或不願工作,Peter說道這也是肯亞在天然資源充足,又位於東非良好位置的狀態下,為什麼仍舊無法成為鼎盛國家的原因,太多閒置的勞動力無法推動一個國家的進步向前;我不禁好奇的問,那麼這些人口怎麼生存呢?國家是不是會提供一些社會福利?答案是否定的,反而是社會上的百分之二十的青壯年人口才享有福利,他們是已被大公司聘用的菁英,也就是有工作的人將享有更好的福利制度,依造比例原則,我以為這會促使更多人驅動的網工作邁進,因為一旦擁有工作,代表著將做想更多的社會資源,但是,在那其他的百分之八十,他們覺得自己從來不會成為那百分之二十的一個,因為不相信,所以信念在還沒來的及萌芽之前便被自己掐死,這是肯亞政府還來不及改善的事情,卻是真切的國家現實,不禁想起衛哥說,非洲有石油、有礦石、有人力,為什麼仍舊是第三世界的國家聚集地,因為Feeling,大家靠著情感支配生活,心裡舒坦了,但生活卻變得些微困頓。這是來自遠方的我們無法企及的現實,這才是我們美好旅程背後的樣貌,可能離我們內心的價值有了差距,但沒有絕對的好壞對錯,這是肯亞人、非洲人的生活方式,尊重與習慣是我們對於這片土地的承接,更感謝的是在這四十二天裡,這片土地承接了我們,理直氣壯而不後悔的活著,是我們最該學習與讚嘆的偉大情懷。 做你能做的 「做你能做的事情」是在這趟旅程中最震懾而無法忘懷的話語,與我們分享體悟的是來自台灣屏東市的錢韻中牧師,她在三十年前隻身來到了肯亞,而後與丈夫在肯亞首都Nairobi第二大貧民窟Makuru建立了小學,為了那繳不起一般學校學費的學生,帶來另種活著的可能;可以肯定的是,光靠著勇氣與無懼是沒辦法達成的,那是一個房子排列雜亂無章、電線亂牽,找不到穩定水源的地方,在那裏水費與電費都比一般市鎮區域的來的貴上許多,誰擁有資源誰就是主宰者,因為這是一個政府不予承認的地方,被看作汙點的地方,孩子們如何苟活,因此原則與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標的,而這正是前牧師在拚命三十年後,有許多學生上了肯亞最好的大學後,最大的體悟;要幫的事情太多了,幫都幫不完,不如找一個你所認同的、所愛的,栽下去用力地做,就像錢牧師的辦學,政府要收賄不然就不給土地,每天就去坐在辦公室裏頭,後來家長都一起來了,對的堅持會成為無以言喻的偉大力量,家長不願意交學費,認為讀書沒用,就慢慢的說服,一切慢慢的溝通慢慢的說,急不得,用行動證明,孩子學習了讀書寫字可以參加考試,經營起來的是家長的共同榮譽感,或許這就是那句話,最好的詮釋。 如此,不禁思索起,以發展資訊教育為初衷的我們,能做的是什麼呢?讓我想起團員們的提問,當地人是不是覺得我們很有錢?孩子們總會問我們,從肯亞到台灣的機票多少錢?手機在台灣的價錢是多少……等等問題,孩子們不帶任何惡意,只是純粹的疑惑。或許「給予」的過程,本身就該經過設計與思量;也就是說,其實很多的當地人,還是覺得我們跟他們不一樣;即使我們從來不曾如此思想,也曾因為不經意而透露,我們穿的衣服、拿的手機,甚至來到這裡,穿越9301公里的距離來到肯亞,並提供電腦,本身或許便令當地人覺得我們是挟帶資源的人,這是一個顯然而無法避免的難題,也是身為志工勢必要思考並與之共存的困境;可以肯定的是「朋友」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開端,肯亞的美好,其實也是坦然,無論好壞與否,他就那麼顯然的攤在那兒,情感的流動會傳達出善意,善意就是解開既定印象甚至是偏見的關鍵;同時,起心動念的善意不是唯一的解方,或許應該稱之為做為志工的配備,一套確切的系統或許是彼此合作而不被誤會的必須,當我們提供給學校資訊教育的資源,學校提供我們在執行任務期間的食宿,建立共同的橋樑才是平衡彼此位置的方法,唯有在雙方處於相同的位置上,我們才能夠「對話」,相同的立足點便是延伸相同信念的源頭—完善的資訊教育是開創孩子們無數未來的基石;但是在建立這個立足點前,我們不能懼怕,怕我們本身擁有資源是一件「錯誤」的事情,很多時候我們不喜歡被過度包裝與保護,因為這必會造成隔閡,阻絕了與當地融為一體的可能,但是這是身為志工的心理建設,把自己不斷的縮小,變成不是自己的時候,志工的實踐便失去本意,勇敢接納自己與當地的不同,建立自己絕對的原則與底線,然後就是「做你能做的」。 回歸志工的本質,唯有在培養足夠的能力我們才能夠具有能量的踏上他方的土地,不已自己的價值觀為主官為必然,以絕對的至善與明確的合作內容,與當地溝通與交流,傾聽彼此的聲音,離開時間、空間、文化的差異,我們不斷的與學校強調,我們是學生的身分,團隊的資源也是耗費長時間募集而來,我深信著,學校與團隊是最佳合作的夥伴,當理解與信任一旦達成,會形成「我們」,不會再是你跟我,而是團結著、堅忍不拔的成為彼此勇者,對於未知為所畏懼。 為甚麼回來?
在歷經了四十二天的旅程我找到了答案,為了甚麼而回來答案;很慶幸我再次踏上歸途,在肯亞的日子裡,因為角色的轉換,面對的是異於身為團員時看見的事物,想了很多很多沒有答案的問題,不斷的假設與嘗試是領隊的日常,快速的以多方角度思量,盡可能地找到對團隊與當地擁有最大利益抑或最小傷害的方法,做決定以及承擔風險是一場冒險,卻幫助我們找到自我覺察與成長的方法,這是這片土地教會我的事情;與肯亞的朋友有了更深的連結是我最大的幸運,遇見這樣一群刻案與溫暖的團員是最大的感謝。記得在團隊即將結束四十二天的旅程踏上歸途,團隊顧問Eddy告訴我:「你們這屆的團員特別的不一樣,好像隨時都不會累,活力與笑容在他們身上閃閃發光,還有這次的服務過程,沒有任何的服務學校有私下的疑惑或是詢問,因為團隊已經與學校做好了百分百的聯絡。」這,是最好的稱讚。一群年輕的孩子們,踏上遙遠的路途,執行未曾經歷過的計畫,從一開始的惴惴不安,惶恐而沒自信的樣態,轉變成與肯亞學生們興奮地玩在一起,流利地開口說出自己原先不甚熟悉的英文,歷經超過兩百五十天的淬鍊,團員們已經是全然不同的個體了,在生命的故事裡,感謝團員們為團隊與當地寫出一段精彩絕倫,但保持如一的是溫暖的心以及願意為他人築夢的體貼,多麼地令人驕傲而愉悅,因為是你們,肯團才能一直好下去。在團員們看到孩子們因為準備考試被學校限制,四年級的學生無法參與電腦課程,團們們主動提出:我們是不是能夠為他們上一堂專屬於他們的電腦課?我慶幸,帶了你們來到肯亞,善良與同理的本質,將使這群團員永遠閃閃發亮。 來的了全新的環境裡,我從來不敢說我們做了多麼偉大的事情,我們不過是做了,我們看見的、我們可以做得到的事情,或許「服務」本身從來不是上對下的給予,而是兩個對象的彼此交流,我總是覺得:過程中,肯亞的人們給我們的東西,是心靈上與視野上的充實,往往比我們可以給的更多更多,如此,我們更該將自己升級到一定程度,這是我們能做到的。而在遇見不好的事情,承受事情變得更壞,是我當領隊的重要學習,尤其是當地人與我們要求資源時最為困難,因為我肯定地知道我不能隨意地給予,習慣的養成會是對於未來的姑息,仔細的評估才是對於我們帶來的資源與他們,最大的責任。如此的狀態,我常常問自己,會不會變得鐵石心腸,什麼時候對於需要幫助的人們不再以全然的溫情相待,但是我告訴自己如此原先自我價值的毀滅,或許是一場直接的學習,承諾不該隨意而造成枉然,如同我們反覆咀嚼的—志工的進場是為了退場,就像顧問告訴我的,這次他們特別有當顧問的感覺,有別於只是問他們問題,而是與他們「討論」,這一種互相的洗禮,「討論」才能化解自我價值,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都不該是斷然,該思考的是,甚麼才是「最適合的」;當我們以挾帶資源的方式進入當地,本該以合作以及交付作為告終,退場不該不捨。 最後,想起與DeHub的學生聊天談到,肯亞雖然貧富差距甚大,但是國家努力地想以資訊與科技之名趕上世界發展的步伐,因此世界上最方便的手機支付系統M-Pesa應運而生,而街上最多的便加值M-Pesa的Agent,我不禁疑惑,如果需求這麼龐大,為甚麼不設立自動化儲值機,這樣或許會更加的便民化,Victor和Rubern提出了全然不同於我的觀點,他們說,因為那些Agent,創造了超過上萬個工作機會,同時維持機器的營運將會花費更大的成本,其實,或許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在評估過後做出取捨,我難以忘懷,我們的以為,不過是外來的註解。來自台灣的我們坐擁資源的同時,不是將資源一味地向外給予,自以為在做一件好事,不過是自我欺騙與滿足,我們是不能改變所前往的地方,只有當人們自己想改變時,才能具體實踐而無懼;肯亞之旅給予當地的是一個看見不一樣視野的機會,電腦只是一個契機,並不代表著全數的未來,但是當契機一被重視,將會成為無可替代的轉捩點。 這次的回來,是下一次回來的意義與招喚,因為看見與思辯,將成就一次又一次,不曾後悔而壯闊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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